9月26日，世界卫生组织在其《流行病学周报》中公布了最新的针对五岁以下婴幼儿人群的肺炎球菌结合疫苗（pneumococcal conjugate vaccines, PCV）立场文件，该文件基于世界卫生组织免疫战略咨询专家组（SAGE）在今年3月会议上对现有更新证据的审核而修订，并将代替2019年版本的立场文件。
此次立场文件最为重大的调整包括：
1） 采用“3p+0”*或“2p+1”接种程序实现三剂次PCV疫苗的高覆盖率是预防儿童肺炎球菌性疾病最有效的办法，根据最新的证据审查，两种接种程序无决定性优势，各国可根据当地流行病学情况和免疫规划安排选择接种方案；
2）拥有成熟的PCV疫苗免疫计划，且已达到足够群体免疫水平的国家可以考虑以下两种节省成本的免疫策略：a) 使用“1p+1”减剂次方案, 或b) 使用40%剂量PCV13疫苗的接种方案。选择以上两种方案都需要较高的PCV疫苗覆盖率，且应具备完善的疾病监测系统，以便在必要时恢复到完整的3剂次接种方案；
3）在人群免疫不足的情况下（如疾病负担沉重、疫苗接种覆盖率持续较低以及人道主义紧急状态下），应考虑开展多年龄人群的接种活动（Multi-age cohort campaign），并采取单剂次接种方案；但该方案要确保不影响目前维持和/或加强常规免疫中PCV疫苗接种的资源配置；
4）考虑改用新获批的更高价次的 PCV 产品（如 PCV14、PCV15、PCV20）以扩大血清型覆盖范围的国家必须权衡高价次PCV疫苗的使用或降低对 PCV10 / PCV13 共同血清型的直接和间接保护，接种后血液中的抗体浓度往往会随着产品覆盖血清型数量的增加而降低。
*p代表基础免疫（primary dose）。3p+0代表基础免疫阶段需接种3针，无需接种加强针；2p+1代表基础免疫阶段接种2针，以及采用1针加强针的免疫程序；1p+1的程序表示基础免疫阶段接种1针，之后再接种一针加强针。
PCV疫苗减剂次或减剂量接种相关证据
肺炎链球菌疾病，包括侵袭性肺炎球菌疾病 (IPD)、肺炎和脑膜炎，是全球健康面临的重大挑战。肺炎球菌结合疫苗 (PCV) 通过直接和间接作用减少疫苗血清型（VT）的携带及其导致的相关疾病，在预防这些疾病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世卫组织在2019年的《立场文件》建议，各国可接种三剂基础免疫方案而不接种加强针（3p+0），或两剂次基础免疫加一针加强针（2p+1）的方案。一些国家也采用 “3p+1” 的免疫程序，如中国。
在三剂次接种方案已经实现高覆盖率、且显著降低儿童肺炎链球菌疾病发病率和携带率的环境中，世卫组织针对PCV疫苗减剂次或减剂量的两种方案开展了证据评估。
针对减剂次的接种程序，至少有七项临床试验对 “1p+1” 程序和3剂次程序进行了比较。其中，在冈比亚开展的整群随机临床试验比较了PCV13 “1p+1”（6周龄、9月龄）方案与“3p+0”（6周龄、10周龄、14周龄）方案，在研究的第四年，临床肺炎患儿中疫苗血清型肺炎链球菌携带率和社区肺炎链球菌的携带率（所有年龄段）均达到了非劣效性。
英国自2020年1月1日起，其儿童的PCV疫苗接种方案由“2p+1”（8周龄、16周龄、12月龄）调整为“1p+1”（12周龄、12月龄）。研究比较了符合”1p+1”免疫接种方案的儿童群体（出生于2020年-2022年）和疫情前按照”2p+1”方案接种的三个历史队列（出生于2015-2019年的儿童）发生侵袭性肺炎球菌疾病（IPD）的情况。两组儿童在突破性感染方面无显著差异，30天病例死亡率无统计学显著差异。
系统综述和荟萃分析显示，无论采用PCV10（GSK）或PCV13（Pfizer）疫苗，1p+1接种方案相对于3剂次方案（2p+1、3p+0）及未接种疫苗的情况，在基础免疫完成或最终剂次接种后，3剂次方案与1p+1方案在疫苗血清型携带率方面均未观察到差异。
针对减剂量接种的方案，英国伦敦卫生和热带医学院团队研究了肺炎球菌结合疫苗部分剂量接种的有效性，并于2024年9月发表于《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研究组评估了PCV10（GSK）或PCV13（Pfizer）的减剂量免疫原性，并分析了疫苗血清型携带的流行率。结果显示，对于所有纳入的血清型，使用40%剂量PCV13疫苗的接种方案，可以达到非劣效性标准。
减剂次和减剂量方案的接种建议
基于更新的证据，世卫组织建议，在已具备成熟的PCV疫苗接种计划的国家，如希望降低PCV疫苗接种项目成本或减少婴儿免疫接种计划总注射次数，可以考虑采用“1p+1”的方案作为3剂次方案的非适应症替代方案，但前提是必须满足以下两个条件：
首先，5岁以下儿童群体存在确定的群体免疫水平，可基于以下任一指标进行确定：1）拥有成熟的三剂次肺炎球菌结合疫苗接种计划，且过去五年内常规第三剂PCV疫苗的覆盖率平均≥80%；2）近期开展过多年龄组PCV接种活动，5岁以下儿童接种覆盖率≥80%；3）通过高质量监测或携带率调查证实疫苗相关血清型携带率或相关疾病的发病率处于低水平。
其次，该国还应有能力为9至18个月龄儿童接种疫苗（如PCV加强针、含麻疹成份的疫苗、黄热病疫苗、脑膜炎球菌结合疫苗），且过去五年平均接种率≥80%。
除满足以上两个条件外，实施“1p+1”的方案前还应开展综合评估，权衡成本、风险与收益，包括可能降低的保护水平，以及在特定成本节约条件下被视为可接受的保护力下降程度。此外，该国还应具备完善的疾病监测能力，对疫苗血清型的携带情况及其导致的IPD发病率进行充分监测。
此外，符合5岁以下儿童已建立群体免疫的国家还可以考虑PCV13采用40%剂量接种的方案。目前现有减剂量的证据仅适用于PCV13（Pfizer）疫苗。
多年龄组PCV疫苗免疫接种活动
世卫组织建议在婴儿免疫计划中引入PCV疫苗时，也对1至5岁的儿童开展补种活动，以加速覆盖，提升疫苗的保护效果。此外，在某些地区（例如三剂接种覆盖率较低的州、省级地区），可采用单剂程序开展补种活动，同时确保不影响目前维持和/或加强常规免疫中PCV疫苗接种的资源配置。
基于一项整群随机试验和两项模型研究结果，新修订的立场文件建议，在群体免疫水平下降或不足的地区，或考虑采取大规模的多年龄组接种活动。群体免疫力下降的迹象包括：1）疫苗血清型导致的肺炎球菌疾病高发或呈上升趋势或疑似情况；2）疫苗血清型导致的肺炎球菌疾病反复暴发；3）或接种覆盖率持续偏低（PCV最后一剂接种率<50%）。
此种情况下，可以通过大规模多年龄段接种活动快速恢复群体免疫力。该接种活动一般应覆盖6-15岁儿童及青少年，特定情况下，例如疫苗血清型相关的肺炎球菌性疾病高发或携带率高、较大儿童和成人中出现相关疫情暴发、人口流动性高的人道主义紧急情况下，覆盖年龄还可以考虑进一步扩大。
应用更高价次的PCV疫苗需权衡利弊
目前已经上市的三款更高价次的PCV疫苗——PCV14、PCV15和PCV20，均基于免疫桥接研究获得上市许可。PCV14、PCV15以及PCV20在与PCV13基于不同的免疫程序（3p+1, 3p+0或2p+1）开展的研究显示，三种疫苗的安全性特性与PCV13相似。
基于现有证据的回顾，世卫组织指出，目前尚无关于这三种疫苗临床结局、有效性以及实际保护效果的证据。由于基于免疫桥接研究评估新型PCV疫苗产品的标准存在若干局限性，未来需要更多上市后研究来评估高价次PCV疫苗产品（直接和间接）的有效性。
特别是，更高价次的疫苗的使用或降低对 PCV10 / PCV13 共同血清型的直接和间接保护，以及接种后血液中的抗体浓度随着产品中血清型数量的增加而降低的挑战。因此，各国应结合本国流行的血清型的情况、可负担性等选择采用更高价次的PCV疫苗，并加强监测和上市后评估，提供更多关于疫苗有效性和保护效果的科学证据。
更多信息，点击“阅读原文”查阅立场文件原文。
https://iris.who.int/server/api/core/bitstreams/a1381839-e9e5-49a6-bbd2-d249b0397695/content
编译整理：潘张旸
编辑排版：刘子祺
参考资料:
1. Weekly Epidemiological record. (n.d.). https://iris.who.int/server/api/core/bitstreams/a1381839-e9e5-49a6-bbd2-d249b0397695/content
2.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25). Report: Pneumococcal conjugate vaccine reduced dosing schedule: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https://cdn.who.int/media/docs/default-source/immunization/sage/vpp-background-documents/report_who_pcv_1_1.pdf?sfvrsn=197716b7_3&download=true
3.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25). Highlights from the Meeting of the Strategic Advisory Group of Experts (SAGE) on Immunization. https://cdn.who.int/media/docs/default-source/immunization/sage/2025/march/sage_march_2025_highlights_final.pdf?sfvrsn=6ad38df_3&download=true
4. London School of Hygiene and Tropical Medicine. (2025.7.3). WHO updates pneumococcal conjugate vaccine policy to reach more children. https://www.lshtm.ac.uk/newsevents/news/2025/who-updates-pneumococcal-conjugate-vaccine-policy-reach-more-childr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