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以及新型疫苗不断面世，欧洲对成人免疫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相比已较为成熟的儿童免疫项目，成人免疫政策在不同国家之间差异显著，包括所涵盖的疫苗种类、目标人群以及实施方式。这种不一致导致部分成人群体缺乏系统性的保护，也阻碍了真正意义上的“全生命周期免疫”目标实现。同时，流感、肺炎球菌、带状疱疹等在成人（特别是高危人群中）疾病负担仍然沉重。这些趋势表明，各国有必要通过更系统的策略及透明、循证的决策流程，将成人疫苗纳入国家免疫规划（NIP），在政策上响应人口结构和公共卫生形势的变化。
2024年4月，成人免疫委员会（Adult Immunization Board, AIB）在布拉格召开技术讨论会议，由多国公共卫生与学术机构专家共同参与，重点讨论了成人疫苗纳入国家免疫规划的三大板块：决策、实施以及监测与评估。本次会议的讨论概要由Boccalini等发表于Human Vaccines & Immunotherapeutics期刊上。
成人疫苗引入的决策标准
在欧洲，疾病负担和利益-风险平衡（将疫苗的效力和有效性与其安全性进行对比）是成人疫苗引进决策中普遍采用的标准。在是否引入新的成人疫苗的决策过程中，常用的核心标准包括可及性、公平和道德、可行性问题、疫苗可接受性、疫苗交付、政治优先级、可负担性、筹资可持续性和筹资渠道。近年来，经济评估证据的利用率和对证据质量的关注逐渐增加，但公平性、可行性以及公众接受度等因素仍未得到充分考虑。
有效的政策制定不仅依赖于科学证据，还需要完善的治理机制与政治支持，而国家免疫技术咨询组（NITAGs）在其中发挥关键作用。不同国家展现了不同的实践模式：例如德国常设疫苗委员会（STIKO）通过八个步骤开展严格的系统性证据审查（图1），而比利时则通过专家共识来形成建议，成本效益评估则由独立机构“医疗保健知识中心”（KCE）完成。这些案例体现了各国在方法上的多样性，但共同点是都强调以透明、基于证据的框架来指导成人疫苗的引入。
图1：德国疫苗接种常设委员会（STIKO） 制定建议的决策流程
实施策略与实践启示
疫苗的引入和实施需要精心策划、协调和组织。这些活动包括在立法框架内确定目标人群、分发和获取疫苗、管理物流和基础设施、全面的成本预测、有针对性的疫苗宣传以及对医务人员的充分培训。
实施科学与接种目标为疫苗项目的有效运行奠定基础。它为研究证据转化为实践提供系统框架，要求从推荐内容、实施环境到具体策略进行综合分析。明确的接种目标和可监测指标是成功的关键，例如世卫组织提出的 HPV “90-70-90” 战略和老年人群流感疫苗 75% 覆盖率目标。然而，多数欧洲国家尚未达标，亟需通过公平可及的服务、灵活的补种策略以及性别中立的宣传来提升覆盖率。
目标人群的准确界定与医护体系能力的强化是扩大接种率的必要条件。成人及高危人群的规模与特征难以精确估算，需要整合多种数据来源，包括人口登记、人口普查和预测、电子免疫档案和建模工具等。同时，提升免疫接种服务体系同样关键。药师因便利性在接种服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医生、护士和助产士等专业人员也需要有针对性的、持续的疫苗培训。国际疫苗学高级培训合作（ICAVT）通过整合全球课程资源，为医护人员提供最新知识与技能，从而提升整体系统的服务水平。
公众沟通与经验借鉴是促进免疫项目持续改进的重要机制。有效沟通应建立在信任与透明的基础之上，不仅要传递疫苗的益处与风险，还需结合社会情境采用多样化渠道，包括社交媒体、传统媒体和社区领袖，且应针对不同特征的人群采用多样的信息传播渠道。近期的实践提供了典型经验：新冠疫苗接种凸显了公平分配与数字化记录的重要性；美国 RSV 成人疫苗覆盖率偏低反映了支付体系和政策设计的不足；而丹麦孕妇百日咳项目的成功则展示了全民医保、初级保健信任与媒体关注在提升接种率方面的积极作用。
监测与影响评估
疫苗接种计划一旦开始运行，就要对其安全性、有效性和影响进行监测。预先确定目标有助于评估和调整计划。其中，行为与文化洞察（BCI）方法能够系统分析影响疫苗接种的心理、社会和文化因素，从而解释接种率不足的原因。世卫组织提出的“定制化免疫计划”（TIP）框架通过情境分析、定性研究、干预设计与效果评估，帮助各国识别覆盖率差距并制定有针对性的政策措施。
经济评估凸显终身免疫的投入产出优势。终身免疫在总体卫生支出中占比极低，却能产生显著健康效益。以西班牙为例，如果覆盖所有推荐疫苗，个人一生的免疫支出仅占公共卫生总支出的 0.5%，但可有效减少传染病负担并提升人口健康水平。
疫苗有效性与安全性监测确保政策与公众信任。临床试验之外，欧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ECDC）通过 VEBIS 网络持续收集流感和新冠疫苗的真实世界数据，为政策提供科学依据。同时，欧洲药品管理局（EMA）及成员国依托不良反应报告、电子数据库和前瞻性研究进行多层次安全监测。新冠疫苗的经验凸显了快速风险–效益评估与透明沟通的重要性，这不仅为公众信任提供保障，也为未来大流行准备积累了实践经验。
挑战、应对与未来方向
会议指出，当前成人疫苗纳入国家免疫规划主要障碍包括证据与数据不足、可行性和伦理问题、政治与财政挑战、公众与医护人员信心不足，以及接种基础设施薄弱。应对策略则涵盖跨国数据合作、优先顺序和可及性考量、政治参与和法规协调、透明沟通与专业培训，以及推动数字化记录和多样化接种渠道。这些措施相互配合，旨在降低制度性和社会性阻力，从而提升项目的可行性与可持续性。
会议强调，尽管各国所面临的挑战存在差异，但这种差异为相互借鉴和经验共享创造了机会。透明与科学的决策框架能够增强政策合法性，持续的安全性与有效性监测有助于维护公众信任，而行为与文化洞察则为改善低接种率提供了切实路径。最终，区域范围内的合作、协调与协作被视为实现全生命周期免疫和应对未来公共卫生挑战的核心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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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成人免疫委员会
成人免疫委员会（Adult Immunization Board，AIB）由意大利佛罗伦萨大学和比利时安特卫普大学的专家于2022年联合创立，是一个独立的国际多学科小组，由 约 20 名专家组成。该委员会旨在就欧洲、国家和国家以下各级成人免疫计划的实施和优化过程中出现的战略、技术和政策问题提供以科学证据为基础的思考和指导。
官网:https://www.adultimmunizationboard.org/
编译撰稿：周炘玥
审核校对：潘张旸 张馨予
排版编辑：李睿彤
参考资料
Boccalini, S., Bechini, A., Del Riccio, M., Weinberger, B., Wysocki, J., Martinelli, D., … Pattyn, J. (2025). Strategies for introducing and implementing vaccines for adults into national immunization programs in Europe: Good practices and key insights of the adult immunization board meeting. Human Vaccines & Immunotherapeutics, 21(1). https://doi.org/10.1080/21645515.2025.24514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