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底，第76届世界卫生大会上，来自近100个国家的卫生健康官员签署了“终结宫颈癌”的倡议，承诺加速消除宫颈癌的战略落地，提升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的覆盖，让更多女性获得保护。
自2006年首个HPV疫苗问世以来，该疫苗在全球范围内的可及性仍然面临巨大挑战。WHO在《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中提出的方法是：“到2030年，让90%的女孩在15岁前全程接种HPV疫苗。” 但由于疫苗短缺、接种成本高昂等因素，2021年这一数字仅为12%，较2019年14%的覆盖率甚至进一步下滑。
2022年4月，世界卫生组织免疫战略咨询专家组(SAGE) 1在审议了过去几年的单剂次HPV疫苗接种疗效研究后，认为单剂次HPV疫苗接种方案与两剂或三剂方案的效果相当。同期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子刊《NEJM循证》（NEJM Evidence）上，由WHO、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哈佛医学院的研究人员发表了一项多中心随机双盲对照试验的结果——《单剂次HPV疫苗接种对非洲年轻女性的功效分析》。
注释
1. SAGE成立于1999年，是世卫在疫苗和免疫方面的核心专家小组，主要对包括疫苗和技术、研究和开发、免疫服务在内的领域及其与其他卫生干预措施之间的关联向世卫提出政策及技术建议。
研究基于肯尼亚2275名15-20岁女性（参与者性行为活跃且有不超过5个终生伴侣，HIV阴性，没有HPV疫苗接种史，无妊娠，没有子宫切除术或免疫抑制性疾病史）进行的18个月随访。受试者被分为三组，分别接种2价HPV疫苗、9价HPV疫苗和脑膜炎球菌疫苗。研究认为单剂次HPV疫苗在预防宫颈癌方面非常有效，类似于多剂次方案。研究也强调，由于随访时间仅为18个月，需要更多的研究测试疫苗效力的持续时间。
此外，业内对于HPV疫苗单剂次效果的研究还包括坦桑尼亚DoRIS试验2、印度IARC试验3、哥斯达黎加CVT试验4，这些证据表明接种一针HPV疫苗与多剂接种相比，对HPV-16/18感染的保护效力相似。
相关阅读
2. A dose-reduction HPV vaccine immunobridging trial of two HPV vaccines among adolescent girls in Tanzania (the DoRIS trial) – Study protocol for a 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 (doi: 10.1016/j.cct.2021.106266.)
3. Vaccine efficacy against persistent human papillomavirus (HPV) 16/18 infection at 10 years after one, two, and three doses of quadrivalent HPV vaccine in girls in India: a multicentre, prospective, cohort study (doi: 10.1016/S1470-2045(21)00453-8.)
4. Efficacy of the bivalent HPV vaccine against HPV 16/18-associated precancer: long-term follow-up results from the Costa Rica Vaccine Trial. (doi: 10.1016/S1470-2045(20)30524-6.)
同年12月，世界卫生组织更新了HPV疫苗的立场文件，指出单剂疫苗接种能提供与两剂方案相当的疗效和持久性保护，且在提升疫苗可及性、成本效益方面的重要价值。具体建议包括：
- 9～14岁女性（最优先人群）接种1剂次或2剂次；
- 15～20岁女性接种1剂次或2剂次；
- 21岁及以上女性接种2剂次（间隔6个月）。
除接种程序的变更外，更便宜的HPV疫苗的推出也为扩大接种覆盖提供契机。英国《经济学人》杂志日前发表文章，介绍中国和印度目前均有企业可以大规模生产HPV疫苗，让疫苗覆盖的提升成为可能。如印度血清研究所计划在两年内向市场供应2亿剂HPV疫苗（Cervavac），每剂次仅为£2–4（约合人民币18到36元），确保印度政府为全国9-14岁的女童免费补种HPV疫苗的实施。完成补种计划后，HPV疫苗将纳入印度9岁女童的常规免疫接种计划中。之后，印度将根据市场需要和人口规模，每年供应1100万剂左右的HPV疫苗。
文章还援引了伦敦卫生和热带医学院学者建立的统计模型，指出“终结宫颈癌”的转折点已至。模型显示，到2030年，9到15岁女孩的HPV疫苗覆盖率达到预期（90%），将最终减少265万人死于宫颈癌；在2030年之后，如继续保持90%的HPV疫苗接种率，不考虑人口增长等因素，每年可额外再减少65万女性的死亡。
多数国家针对HPV疫苗的接种剂次均为两剂和三剂接种。截至目前，已有20多个国家宣布改用单剂次接种程序，包括英国、澳大利亚、爱尔兰和墨西哥等。
英国疫苗接种和免疫联合委员会（JVCI）于2022年8月发布HPV疫苗免疫接种程序修改声明，将英国青少年（25岁前）常规的HPV疫苗接种由两剂次改为1剂次。25岁以上的人群建议采取两剂次接种，而针对免疫力低下或免疫功能缺失的人群（如HIV阳性），则继续保持三剂次接种的程序。
作为全球第一个将HPV疫苗纳入国家免疫规划的国家，澳大利亚于2023年2月基于WHO更新的立场文件，将为12-13岁年轻人提供的HPV疫苗接种程序修改为单剂次，并进一步扩大HPV疫苗的补接种计划覆盖范围，将原来的19岁年龄上限提高到26岁。针对免疫功能不全、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则仍然采取三剂次接种。
（来源：澳大利亚卫生及长者护理部官网）
鉴于宫颈癌疾病负担的高企和消除宫颈癌目标的紧迫性，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2022年5月发表于《国际癌症杂志》（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ancer）的研究通过模型预估，在2021年至2120年间，高疾病负担环境中，立即实施非劣效单剂HPV疫苗可使避免的癌症比等待5年增加7.2%至9.6% 。
今年２月，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赵方辉教授等人在《柳叶刀》子刊《电子临床医学》（eClinicalMedicine）上发表《适应不同供应和剂量计划情景，在中国引进和扩大HPV疫苗接种的最佳分配策略：一项模型研究》。研究模拟在供应受限和按照说明书接种的情况下，与不接种疫苗相比，14岁儿童的两剂常规疫苗接种将是未来国家免疫规划的最佳成本节约策略（NND:150–220，净成本节约：151.64亿美元–220.34亿美元，ROI：7-14，取决于疫苗类型）。
研究还发现，如果世界卫生组织建议的单剂次接种程序在中国落地，将常规接种队列中剩余的第二剂疫苗进行重新分配，增加20岁青年的补充疫苗接种将是最有效的策略（NNDs:73-107），与仅实施14岁常规单剂次疫苗接种相比更加节省成本（净成本节省：41.27亿至60.35亿美元，ROIs:19-37）。如不考虑供应瓶颈，将女性的HPV疫苗接种覆盖扩大到26岁，与在供应限制的情况下保持最佳疫苗接种策略相比，仍然可以进一步扩大健康获益，并且仍然节省成本。
当前中国境内上市的四价和九价HPV疫苗免疫程序为三剂次，该方案是基于中国境内临床研究获批的适应症。国内尚未采纳减针剂的HPV疫苗免疫接种程序，相关的政策调整或仍需严谨论证，包括借鉴已推行减剂次程序的国家的经验，以及结合我国当前的疾病负担、真实世界数据等因素进行综合决策。
END
原文“WHO updates recommendations on HPV vaccination schedule” WHO新闻，关于世卫组织更新HPV疫苗接种计划建议
https://www.who.int/news/item/20-12-2022-WHO-updates-recommendations-on-HPV-vaccination-schedule
参考文献
“Human papillomavirus vaccines: WHO position paper (2022 update)”人乳头瘤病毒疫苗:世卫组织立场文件(2022年更新)，发布于WHO流行病学周报 （Weekly epidemiological record）
https://www.who.int/publications/i/item/who-wer9750-645-672
单剂次HPV疫苗接种对非洲年轻女性的功效分析
https://evidence.nejm.org/doi/full/10.1056/EVIDoa2100056
经济学人 “可负担的疫苗避免百万人死于宫颈癌”
柳叶刀：适应不同供应和剂量计划情景，在中国引进和扩大HPV疫苗接种的最佳分配策略：一项模型研究
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eclinm/article/PIIS2589-5370(22)00518-1/fulltext
国际癌症杂志：在高负担环境中推迟单剂HPV疫苗实施对健康的影响
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eclinm/article/PIIS2589-5370(22)00518-1/fulltext
